第五章
倏忽五年。 沈辨玉替幼子取名沈宣,悉心教养。 此子聪慧异常,又生得玉雪可爱,学堂老师无不喜欢,皆言往后必成大器。 春蝶仍是四处帮工,好在院中土地争气,三人吃食勉强能自给自足,平日里他们又节俭,终是存了些积蓄。 沈辨玉本将代写做主职,不料在外抛头露面,时不时就被混头子瞧上,总纠缠不休,烦不胜烦,索性闭门在家刺绣,除了送沈宣上学,几不外出。 绣房与他相熟多年,为照拂他多配了好些单子,因而日日埋头劳作。 他亲为粗苦活计,手上难免生茧,然绣品精贵,若是抚触挑了丝不好交待,只得花钱时刻将养着。 久居家中,少见风霜,沈辨玉虽着粗衣,却生得精贵,似堕入泥中的美玉,只待擦去污淖散发华辉。 晚春四月,惠风和畅,正是出游好时节。 午时沈辨玉吃了粥,盯了一早上绣品双目隐约酸涩,索性去院中休息远眺。 乘着躺椅,晃悠中不留神睡了过去。 梦中听得敲门声,重重像捣在心上。 沈辨玉陡然醒来,却道不是做梦。 荒山野岭,虽是皇城脚下也不能掉以轻心。 轻手轻脚挪至门前,从缝里一瞥似看到乌压压人群围聚,心上疑惑,听得外面有仆役回报,许是无人,是否要破门而入。 沈辨玉哪能容他们暴力入侵,遂大着胆子应道:“门外何人?” “一行迷途至此,请主人指条明路。” 沈辨玉回道:“大路朝南直通外城,岂会迷路。” 那人又道:“朝南又绕回此地,实在蹊跷。” 沈辨玉忆起宅中旧事,抬头望天,骄阳普照。 “此刻阳气甚旺,哪有怪力之事?” 说来说去,自是不信这套说辞。 门外一低沉男声响起:“一行乃是京城常宁将军府内人,路过贵地,确实迷途难返,望此间主人襄助,感激不尽。” 沈辨玉心中猛跳,只觉此人声音熟稔无比。 压下那乱绪,听他言语客气,又知他们人多,若是要闯他也阻拦不得,因而下了栓,开门出去。 领头高马上坐着一人,英俊伟岸,自有威严。 沈辨玉急忙低头,假意作揖掩去表情。 多年未见,卫淮舟几无差别,仍是英武无匹,令人望而心荡神驰。 卫淮舟浓眉微皱,尔后舒展,薄唇勾起,“是你?沈辨玉。” 五年混迹市井,沈辨玉已不是十六岁少年,岂会轻易慌了神,落落大方再作揖,“将军万安,多年仍记得草民贱名,甚为惶恐。” 卫淮舟伸腿一迈,径自下马,摆手让仆从在门外一溜排开。 “不请我进去?” 沈辨玉头也不抬,“寒舍微薄,恐污了将军金身。” “哦?”卫淮舟往前两步,与沈辨玉隔一臂之距。 沈辨玉眼神在他靴上来回,只得退一步,“那……望将军莫要嫌弃。” 说着点头哈腰,替他打开两扇大门。 进了院中,卫淮舟一瞥种满菜的庭院,眉峰微挑。 宅中往日宴客大厅收拾得干净,但只留了一处桌椅,平日里他们吃饭皆在此处。 这里多年无人造访,沈辨玉找不到合适座椅,只得让他随意坐下。 见他落座,沈辨玉去厨房里拿了一套茶具,动作利落地烧水煮茶。 沈辨玉喜茶,此茶是他亲手所种并炒制,虽比不得名贵茶色,却自有一股清冽竹香。 管家跟在他身后,几次想帮都被婉拒。 提壶回了大堂,顶着卫淮舟灼人目光斟满一杯,“只有粗茶,将军海涵。” 卫淮舟不动,沈辨玉执壶再倒一杯,视线与他对上一瞬。 “草民先饮,将军莫怪。”说罢抬袖小抿一口。 卫淮舟眼神玩味,这才两指捏杯,一口饮尽。 沈辨玉再给他满上,全程低头瞧着自个脚尖,眼盼着这尊大佛快些离开。 不料卫淮舟却无半分离去之意,还道:“不请我去别处坐坐?” 沈辨玉答得坦然:“院中污秽甚多,怕污了将军的眼。” 卫淮舟不置可否,“方才瞧那边一簇瘦竹颇为雅致,可否一饱眼福?” 沈辨玉暗自腹诽,堂堂将军见过多少华美院景,哪瞧得上这破败阴宅,当真扯谎不打草稿。 就算再不合理,这话也不敢当着台面说,他亦不能多加拒绝,遂答,“烦劳将军移步。” 管家刚想跟上,卫淮舟一个眼神制止,他便退到院中,不再靠近。 沈辨玉知只剩他们二人,心中兀自乱跳,庆幸眼下沈宣不在家中。 带卫淮舟到了瘦竹院里,正对便是书斋。 此地是沈宣学习之处,他平日繁忙,得闲才过来看看书。 卫淮舟兴致缺缺到房中一览,抬手一指右边半开屋子,“那边风景不错。” 沈辨玉忍不住看他一眼,无言以对。 那是他的绣房兼卧房,门前种了棵红梅,此时花早无,叶稀疏,何来风景? 卫淮舟偏要睁眼说瞎话,沈辨玉又能如何,只得带他过去。 推开屋门,入目便是一副绣架,一旁摆着众多绣线,看似凌乱不堪,实则井然有序。 架上是一幅绣了一半的鸳鸯戏水,沈辨玉见他一直盯着看,佯装无事几大步上前,拿白布遮好。 一转身骤然贴上具温热身体,纯男性的阳光气味闯入鼻息。 沈辨玉面上尚且镇定,抬手隔开卫淮舟胸膛。 “将军是何意?” 这一推拒,卫淮舟双手掐到他腰上,下身撞到一起。 沈辨玉与他眼神对视,瞧见其中予夺之欲,宛如猛兽捕猎般势在必得。 想不通卫淮舟忽的发了什么疯,睽违数年,再见便要行事。 沈辨玉退无可退,恐压坏了绣品,眼神乱飘,“别……别在此处。” 卫淮舟倾身压下,与他贴得严丝合缝,“那到何处?” 沈辨玉多年只穿宽松衣物,被人一贴一压,又是往日纠缠之人,说不起火自是唬人。 他不过二十有一,正是精力充沛年岁,平时过得清心静气皆是假象,一撩开冻寒霜层,下面全是烧热的沸腾岩浆,片刻便要走火。 卫淮舟更不是食素之人,将人抱起就去榻上,手上揉搡捏挑,舌戏红珠,顷刻便把沈辨玉剥得干净。 两指到他内里几遭来回,带出一手湿滑,料想沈辨玉久经人事,遂不再温柔相待,阳根寻到瓣口就顶入。 多年未与人云雨,乍然被粗硬破开,沈辨玉自是痛的。心中气闷卫淮舟粗鲁,脸上却笑了,口吐挑言,“将军……真是厉害。” 卫淮舟眉头一拧,捉他腰狠起猛落,沈辨玉怎扛得住,未免脱口娇声输了去,扭头紧咬牙关。 卫淮舟见他无声抗拒,动作更是狂狼,惹得沈辨玉不多时便到了顶,喉中几声黏腻闷哼。 里头得了爽快,他腹上嫩茎却还未泄出,卫淮舟瞧了一眼那男性部位,目中闪过一丝异色。 沈辨玉舒展身体,将他那一眼给瞧了去,勾着嘴角垂下眼眸。 未料五年已过,他仍会被此人刺伤。 沈辨玉手背遮眼,移开时已恢复如常,喘着气调笑,似不放心上。 “将军若是嫌那处碍眼,可从后进,眼不见心不烦。” 卫淮舟静静看他片刻,沈辨玉不闪不避,脸上持着笑,瞧不出情绪。 下一刻,身体被翻转过来摆成趴跪,沈辨玉高耸臀肉,承受起身后猛烈侵入。 卫淮舟捏着他细瘦脖颈,那里仿佛一用力便可捏碎,握着命门迫他抬头接受。 强硬与柔软相缠,灼热厮磨不休,必然齐得真趣,两厢沉溺。 疾风骤雨做了三回,卫淮舟才鸣金收兵。 比起往日,他确实留了情,沈辨玉身上虽酸痛得厉害,但也不到起不得身的地步。 他强忍着不适爬起来,随便套了件外衣,汲着木屐去水盆边浣洗。 用沾湿的帕子将双腿间的污浊勉强擦净,里面的掏不出便作罢,忙完一切便径自开始穿衣。 卫淮舟躺在濡湿的榻上一动不动,眼睛随着他转,神色未明。 沈辨玉穿戴整齐后见卫淮舟仍不挪窝,去缸中换了干净的清水端回房。 卫淮舟撑头看他,一副懒散模样。 沈辨玉笑容未褪,“将军是喜欢那湿榻?怎的不动。” 卫淮舟半挑眉,“你嫌弃自己的东西?” 沈辨玉早不是脸皮薄的公子哥,面色不变,“污浊之物,自是不喜。” 卫淮舟手指在那水液痕迹上摩挲,“我却是喜欢得很。” 沈辨玉仍是笑着,口中却不饶人,“这般,那便将此送与将军,只是……得加钱。” 卫淮舟调笑神色瞬间无存,脸黑如锅底,“你再说一遍。” 沈辨玉端正作揖,字句清楚,“草民家境贫寒,事事都得精打细算,望将军莫怪。”顿了顿,又道:“谅在与将军是旧相识,三回折算,就收您一两银好了。” 卫淮舟双眼一眯,“你做此事,你夫不拦?” 沈辨玉笑道,“将军说笑了,我夫早已亡故,何况先前行事,将军一切未知,不也图一时快活,如今这般推诿,可是想赖账?” 他语气谄媚,笑容似一层假面,生怕人看不出那种。 卫淮舟虽知他故意,却也气得够呛,翻身从外衣里摸出一锭银子,约有十两。 “够了么?” 沈辨玉不亢不卑走过去,从他手里接下收到怀中,“将军出手阔绰,草民真是感恩戴德,望您常来。” 卫淮舟未净身,泄愤般套着衣物,沈辨玉盯着他背影,嘴角微勾。 忽然想到什么,卫淮舟猛然回头,“你为何要做此事?” 沈辨玉仍是笑着,“草民命贱手拙,无可营生,唯此而已,只消往榻上一躺便可数钱,何乐而不为。” 卫淮舟穿戴整齐,情绪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推开门径直出去了。 沈辨玉忙道:“将军常来呀,还需要我去帮你们引路么?” 在窗前一望,卫淮舟早已走远。 院外车马声响,不时便离去了,哪还有什么迷途之说。 待他们全数远走,沈辨玉在窗边静坐良久,把榻上湿褥拢到盆中浸泡,揣着银钱去了城中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