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吻

    十三回

    俗话说，一步错，步步错，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追杀花子瑜。不，那也该是花子瑜不害他义父啊！总之，当他坐在眼神迷离得像在发高烧的年轻人面前时，他怎么也说不出，“啊，你喜欢我吗？”

    那听起来很奇怪吧！可是，对他来说，的确是瞬间接受了的事，那些遮遮掩掩的别扭与可爱，都有了由头。可爱——对着男人说可爱？

    说到底，喜欢是怎么回事，他也搞不明白。他从小得到的爱，是被当狗狗养的、被使唤的那种，你不能怪他们，这些叔叔阿姨伯伯姑姑，哪一个不是怪胎？当他们对他微微笑时，他就知道，自己要被拉去做实验了！也许是被丢尽山洞里，也许是涂上浑身发痒的草药，没有温情，没有热乎乎的晚饭，什么都要他自己动手，每个人都在说，“江小余，赶紧长大给我们干活！”好像他天生就不该是个小孩。他想反驳，“我不是什么江小余！太难听了！”这时候，他义父就会用有口臭的气息恶狠狠地朝他吼，“你可是我们捡来的，我们想怎么叫怎么叫！”

    他也就这么习惯了，能怎么办呢？他们是——家人啊..

    可是，有个人会想着，他值得更好的，有个人会思考他一个归属。那个人说，“取字代表情意”。那人想好了吗？他又有什么样的情意要赠予？

    他这么想着，就这么说出口了，“子瑜，你想好了吗？那个字。”

    “..字？”花子瑜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烫的，他把两只手搭在脸上，希望能降温。

    感觉像某种小动物..江余可不敢说出口。

    “就是，你跟我说，会帮我取字。”

    花子瑜眨眨眼，笑吟吟地点头，“我早就想好了，只是没告诉你。”

    江余歪头，“不告诉我？”

    “我怕你笑我，笑我掉书袋..可我觉得合适。”

    “你说给我听听。”

    花子瑜的眼神特别温和，直直地看进江余眼里，像天地间只有江余一人，“江鲂，如何？我特别喜欢。”

    “喜欢”那两个字踩在江余的心跳节拍上，他心想，见鬼，我还真听不懂。

    “出自的‘岂其食鱼，必河之鲂’..你没读过？”花子瑜伸手戳了戳江鲂的脑袋，“你平时都学些什么啊？”

    学让你脑子不清醒的东西..

    江鲂无视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抓住对方乱动的手，说，“你取得这什么鱼的鸟的，酸气真重。”这可把花子瑜气坏了，他甩开江鲂的手，骂咧咧地说，“...还是叫江多余吧！”

    结果江鲂捞住花子瑜的手，定定地说，“谢谢你..我很感激。”

    花子瑜猝不及防地被对方眼里的认真迷惑住了，他说，“这没什么..”然后，他又听到对方的胡言乱语，“我可以吻你吗？”

    他屏住呼吸，看到江鲂的脸贴近，离他只有一指甲盖的距离。但江鲂并没有继续靠近，停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他的回应。

    “我要道歉，这个药是我之前给你下的，但我以为它只会让人上火。”

    花子瑜觉得手心手背都在出汗，他觉得好热、好干燥，他轻轻吞了口水，然后说，“然而..？”“要严重很多，丁姑姑说，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你会..”

    后面的话没能说完。花子瑜盯着那半开半闭的唇很久了，第一次他有了这样的渴望，压下去亲吻什么，于是他打断了言语。

    浅浅的吻像舌头间的试探，但江鲂看到，花子瑜的眼神都变得湿漉漉的，像一条要脱水的鱼，徒劳地抓着什么。

    他心想，我在这，我在这。我不想离开你，我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