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所
十一、 这个夹杂着血腥气的吻好似一剂救心丸,在如此绝望的境地给予了她们偌大的力量。 谢可钦亲昵地想用脸颊蹭原野的脸颊,没找对方向,蹭到了她的下巴,但这不妨碍她快乐地告白:“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原野翘起嘴角,伸手揪住对方饱满柔嫩的脸蛋肉微微拉扯:“哪种喜欢?” 她说话时,刻意凑近了,温热的气息仿佛扑到鼻端,谢可钦顿时觉得火烧胸膛,难得地羞涩起来:“我也不知道……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原野闻言,无声地叹了口气:“我……我不能喜欢你。” “为什么?” “只因你是五姨太。”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很可爱,若你不是老爷的女人,我必然会爱上你。” 谢可钦心底的失落还未来得及蔓延,就被原野后面这句话施了法术般,瞬间变成喜悦,她忍不住笑起来,声音如铜铃清脆:“哈哈,你果然是喜欢女人吗?” “嗯。”原野点点头——虽然黑暗中谢可钦根本看不见。 谢可钦心里一动,厚着脸皮道:“那你再亲亲我吧。”她没等人同意,自顾自地抓着原野的肩膀去找对方的嘴唇,微凉的唇瓣扫过原野的脸颊,却像擦起一团火花。 原野心里很是挣扎,又想到兴许会死在这里,那索性就越界越到底。 她搂着谢可钦的腰,把人推到冰凉的井壁上,不容抗拒地压上去,亲密的接触让谢可钦忍不住呻吟出声:“亲一下就好了,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不够。亲一下不够。”原野捧着谢可钦的脸,把嘴唇贴上去,柔软唇瓣相接的瞬间两人俱是一颤。 谢可钦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搂着原野的脖子,想靠得更近些。被细软的手臂圈住,原野只觉得一股欲火从心里腾腾冒出来,她再也不客气,舌尖顶开谢可钦的齿关,卷住对方的舌头不住吸吮,像吃糖一般啧啧有声。 “唔……”谢可钦难耐地扭了扭腰,她有些喘不过气,但又莫名感到很舒服。 原野按着她亲了会儿,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之前看见的、谢可钦胸脯上的那颗痣,心头的邪火越发旺盛。 她大着胆子把手伸到谢可钦的衣领下面,轻而易举地笼住一团酥胸,放肆地揉捏起来。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依旧能感觉到女子的胸脯比棉花还要柔软,原野呼吸急促起来,“啵”地一声,她放开谢可钦的唇舌,正准备解开旗袍的盘扣,却听见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原野急忙停手,抬头看去,黑漆漆的视线突然出现了火光,管家举着火把向下张望:“大小姐?你在下面吗?” 原野还没来得及张口,谢可钦腾地站起来,扒着石壁用吃奶的力气大声喊:“在的在的!管家!救命!救命啊!我们不小心摔下来了!” 原野:“……” 管家喜出望外:“是五姨太!找到了找到了!”他急忙招呼人拿绳梯过来,又问:“五姨太,您别着急,马上就拉你们上来!” 原来是丫鬟们三更半夜了不见五姨太和大小姐,二太太便打发人到处寻找,还好管家眼尖,路过时看到小院的门被打开了,这才举着火把过来看一看。 不然两人真得饿死在井底。 十二、 原野心道还好没生米煮成熟饭,否则众人就会看到她们在井底抵死缠绵衣不蔽体的样子了。 她扶着谢可钦往外走,二太太见两人蓬头垢面,急忙吩咐下人烧水,又叫小厨房快做些吃食。 有惊无险的闹剧就此落幕,二太太拍着心口松了口气:“我的儿,多亏老天保佑!幸而没出什么大事。快去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睡个安稳觉……明儿我带你们去庙里拜拜神佛,也当出门散散心了!” 原野急忙道谢:“劳烦太太费心。” 谢可钦饿得发慌,匆匆告别一干人,径直回去院子里翻找点心盒子,她一边吃,一边挥手让贴身伺候的丫鬟去门外盯着,随即拿出纸笔写信。 白净无暇的纸张铺在桌上,她提起笔思索片刻,写了寥寥数语,随后将信纸折入信封,封了蜡交给丫鬟,吩咐拿到邮局托邮差送出去。 那丫鬟是原野特意给谢可钦派过去的——谢可钦给她起名叫红柔。红柔是家生子,父母一辈子长在刘府,身家性命全捏在原野手里,断然不会生出外心。 次日红柔起了个大早,揣着谢可钦的信,借买胭脂的理由出门,把信给邮差后,抬脚就撞上了原野。 她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叫了声“大小姐”。 原野挑眉:“给谁送信?” “给……给远房的亲戚!”红柔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头绞手绢:“我妈让我出来给远房亲戚寄封信,问问他们身体是否安好。” “去吧。”原野挥挥手,转身走进邮局,她手里也拿着封信。 “是。”红柔如获大赦,无声地松了口气。 原野这人心思深沉,她径直去找邮差,问方才刘府丫鬟寄的信件在哪里。 邮差犹豫不决:“那封信是府上五姨太让寄的,这……我怕五姨太找我麻烦呀。” 说是怕五姨太找麻烦,其实是担心五姨太给刘老爷吹枕边风罢了。 城里谁不知道刘老爷势力遮天,别说邮局,连警署都要让他三分。 “没什么可怕的,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天底下就没第二个人知道。信给我看一眼,待会儿你再找个新信封用蜡封上不就成了?” 邮差没吭声。 原野微微一笑:“怎么,你怕五姨太就不怕我?” 邮差叹了口气,心道:你们刘府的人都是横行霸道的夜叉鬼,就没有不让人害怕的。 但嘴上还是很恭敬的样子:“哪能啊。” 他找出五姨太的信递给原野,此刻邮局没什么人,原野放心大胆地拆开,展开信纸,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大哥: 图纸尚未找到,妹妹一切安好。” 十三、 二太太来自江南水乡,为人和她的嗓音一般温柔娴顺,大太太去年因病去世,管家权就到了她手里。府里的人不像惧怕大太太那样惧怕她,因此只要老爷不在,刘府众人就大胆放肆起来,偷鸡摸狗赌钱吃酒样样都敢做。 她很是发愁。 这些年刘老爷在外地置办了不少产业,刘府账上的银子流水似地往外花,却不见进项,二太太每每问起,都被刘老爷一句“饿不死你”给堵回来。 她可不像大太太那般愚忠,明白男人是无法靠一辈子的,于是托管家去放印子钱,好歹赚点外快,把钱捏在自己手里才更心安。 可刘府如今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着急,二太太竟然看出几分衰败的气息。她想起深得老爷喜欢的五姨太,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二太太走进谢可钦的院子时,她正在嗑瓜子吃点心,年轻的、漂亮的肉体裹着一件素色的旗袍,有几分冰肌玉骨的味道。 “红柔,快给二太太上茶。”谢可钦看清楚来人,急忙站起身:“二太太请坐。” “怪不得老爷喜欢你,真是美人。” “哪里的话,我不过是运气好遇见慈悲为怀的老爷,才不至于被饿死在路边。” 二太太抿唇一笑,开门见山道:“你不必谦虚。我来是有事要求你。你跟着老爷在外面见过大世面,我想问问,老爷这两年在忙什么大生意?” “生意?”谢可钦仔细回想:“倒也没忙什么生意,老爷就好吃酒游玩,我跟着他去了上海,看了几场名角的戏,坐过几回花船,不知道这算不算大场面?” 二太太心里一凉:“竟不是在忙生意?!” 谢可钦点点头,看到二太太黯然神伤的脸色,赶紧宽慰:“您别难过,老爷虽然爱玩了些,却也不大去妓院狎妓,他心里还是有姐姐的。” “谁稀罕他心里有我!”二太太一屁股坐下,气得端起茶水猛灌一口:“这两年老爷一直在用账上的钱银,只说是做大生意、置办产业。却只出不进!实不相瞒,如今刘府账上离亏空大差不差了。我这个当家的真是愁得饭都吃不下,偌大的府邸,每月的开销还要我来贴补,下人们也不服管,乱糟糟一团令人心烦!” 谢可钦道:“既是如此,不如散了,大家各自安好。” “老爷书房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若我敢分家,那他第一个就会杀了我,再杀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这话着实可笑,咱们都跑得远远的,他上哪里去砍杀呢?” 二太太皱起眉头思索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只是……真要做到这个份上么?” 她手里有几万两白银,真出去了只会活得更开心。置一处宅邸,买些田地产业,又没有家规管制,何其潇洒! 但倘若被刘老爷抓到,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谢可钦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若我是你,早就趁老爷不在溜之大吉了……但我不能成为忘恩负义之辈,救命之恩自然要用一辈子去偿还。可你不欠他什么,在这府里困了小半生,大好的青春年华全都献给他了,依我看,反而是老爷欠你许多呢!” 二太太听了这席话,心里很是感动,正想拉着谢可钦的手叫声好妹妹,身后却传来一声冷笑:“呵呵,你们好大的胆子。” 谢可钦抬起头,原野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们:“二太太,今儿我权当什么都没听见,您可别被五姨太蛊惑人心真打了分家的算盘。老爷不在,这不还有我么?您在外头放印子钱的事情,我也一并揭过。只一条,别打分家的主意,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允许刘府分崩离析。” 她走路怎么没声音?谢可钦想。 “又是何必!”二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站起身:“你再能干也只是个女孩儿,说不定哪天就被老爷嫁出去给谁家当管家婆了,费尽心思维护这个家对你又有何益处?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我答应过母亲,会替她好好守着。”各种利益原野自然门清,为刘府呕心沥血的大太太也看得清清楚楚——争口气罢了,盛极一时的刘家总不能败在她们手上。 “二太太如果管家遇见难事,大可以开口使唤我。我知道您心里讨厌我母亲,可她终归再不能开口说话,咱们活着的人又何苦计较那许多?” 原野难得温柔,声音也放轻了:“外头乱得很,还有什么地方比刘府更安全呢?” 二太太叹了口气,似是被说服:“你是个好孩子。” 谢可钦眼看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不禁有些生气:“你这孩子,怎么偷听大人说话?!” “我本来有事找你,结果正好撞见一出好戏。”原野冷冰冰地望向她:“五姨太好巧的一张嘴。” 二太太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站起来说有事要忙,她走后,房间里就只剩原野和谢可钦两人干瞪眼。 原野关上门,一步一步靠近谢可钦,逼得她不住后退,直到撞到架子床的边沿才停住脚。 “做什么!”谢可钦比她矮一些,整个人像被笼罩在原野的怀里一样,显得娇小起来。 “亲也亲过,摸也摸过,现在不过是离得近了些你就不舒服了?” 原野盯着她饱满娇嫩的嘴唇,轻声问:“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个大哥,也竟然不知道你来刘府是别有所图……” 谢可钦别过脸,雪白的脖颈上挂着几丝没盘好的黑发:“不懂你在讲什么。” “别装了。”原野低下头去闻她头发的香气:“五姨太,你要寄的信我已拜托邮差寄出去……可该如何感谢我呢?” 谢可钦心里一惊,骤然转头,脸颊快速擦过原野的嘴唇,她们隔得那样近,就好像在井底的那个夜晚,微微向前就能吻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