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没人能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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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陡然发生在一息之间。 由无尘树组成的觅梦林固然是世间难寻的梦幻景致,但这并不能改变这个地方亦是世间最脏污之地。 欲望、浊息、混沌,充斥着整座觅梦林,潜入此间之人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这点,竟将廉贞星君白耀都蒙蔽了过去。 当黑色的魔息出现、大地下方赤红的阵法陡然显形时,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没有人能在这个地方阻止魔息的力量,因为所有无尘树的叶子都是他力量的源泉。 我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如此大量的魔息,发动过半的阵纹已经射出无数条手臂粗细的锁链,将我与湛云江和白耀完全隔绝开来,我在阵法的中心看到了那个白衣翩翩、清贵如谪仙般的男人。 “鹤怜——?!”我被定在阵法上不能动弹,仙元仿佛被无数只手一齐撕扯,剧痛让我几乎当场昏厥,“你要做什么!你竟然修了魔道?!” 不对,即便鹤怜修了魔道,但他毕竟还不是魔,不可能掌控得了魔息。 鹤怜并不理会我,专注操控着脚下的阵法,掌心迸射出猩红的光。 我看得胆战心惊,正想利用自己对阵法的了解尝试破坏他的计划,却看到阵内大量魔息忽然向着一个地方凝集过去,接着那位置渐渐显出一个修长高挑的人形,红光漫射在他漆黑的身上,一种极不详的预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只见那被魔息包裹的黑影缓缓抬起了头,遮在头顶的漆黑兜帽被他用苍白的手揭开,露出一张我以为永远不会在这个世上再看见的脸—— “……星君?!!” 前任破军星君曲幽对我灿然一笑:“小华,好久不见。” *** 法阵将我掠入虚空,我修为太低,连一息都没撑住就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是疼得很厉害,整个人昏昏沉沉,一时间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模糊中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端坐在我榻前,鸦青黑丝随意束在胸前,清俊出尘的脸上,丹朱色的薄唇原本抿着,见我转醒便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像两瓣相叠的花。 “……鹤怜?” 他将我扶起,又往我身后塞了一个软软的垫子。 我撑着头看他,视线逐渐清晰,他端着白气腾腾的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口凑到我嘴边。 我“啪”地打开他的手,药碗被我掀翻,棕黑色的液体洒了一地,泛出一股苦涩气息。 “你,修了魔道……” 我有气无力,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实在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他作对,可我没法忍,因为模糊的记忆中,正是鹤怜突然在觅梦林开启法阵将我带走。只是……只是当时好像还有一个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鹤怜眉头轻轻蹙了蹙,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弯腰拾起竹碗,并用术法将打翻的汤药收拾干净。 我见他要走,又立刻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里,你把我抓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鹤怜停住身,侧着头看我:“我以为你会先问我,湛云江在哪儿。” 我咬紧了牙:“……我并不想知道他在哪儿。”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拨开我的手走了出去,但很快又回来,手里端了第二碗药。 我强挣着从榻上起来,再度把他手里的药碗掀翻,跌跌撞撞冲出了竹屋,却在下一刻顿住了脚步。 屋外漆黑的高天上,悬挂了一轮赤红血月。 “怎会……是血月……!” 再看不远处,是一面几乎望不见边的巨大湖泊,湖边盛放着一丛丛鲜红的花簇,我软着腿走过去,然后见到了比血月更令我毛骨悚然的东西——钵头摩华。 钵头摩华也被称作红莲,专生于业火焚烧过的大地,依靠吸食魔息绽放。但据我所知,如今四荒除了旧魔废域最深处的地裂,以及葬着两条魔龙的焚神渊下,再无别处有这种赤红莲花的存在。 我越看越是心惊,突然想起前不久白耀同我提过的南荒焚神渊魔息泄出一事。但此处所在只是片内陆水泽,与地处南海的焚神渊相距甚远,若是魔息已蔓延至此,整个天庭都会被惊动。 鹤怜已经跟着我走了过来,想是见我连站都站不稳,便伸手来搀扶我,我本就在为血月和钵头摩华暗暗心惊,没料到他会突然碰我,一个激灵把他的手给甩开了。 他一贯清然的眸色逐渐变深,沉着声问我:“怎么,现在连碰都碰不得你了么。” 我知道他误会了,但也不想解释,只继续思索着眼前所看到的意味着什么。鹤怜见我紧锁眉头,突兀地笑了一声,冷冷道:“你以为你弄清楚了这里是哪里,你便能出得去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把我拽到身前,倒映着赤月红光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告诉你也无妨,这里是具区泽,是我鹤族的领地。” 这是不可能的,毕竟是鹤怜将我掳来,怎可能明目张胆将我带回他的领地。 鹤怜看穿了我的想法,另一只手伸到我背后,把我牢牢压进了他的胸膛:“你不信?不信便不信罢,反正在这个地方,没人能找到你。” 我挣扎了一番,发现他纹丝不动,只好暂时放弃,给自己保存点体力。鹤怜低头在我耳廓轻吻,问我:“你真的不问问我他怎么样了么?我看他好像被你伤得不轻,真可怜啊……” 我僵了一下,但不打算理他。 那个人怎么样,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若是鹤怜想用他来刺激我,那只好辜负他一番心意了。 鹤怜安抚似的拍了拍我后背:“别紧张,他没事,还活得好好的。你不用为他担心,毕竟,他也不可能来救你。” 他还想再说什么,半空忽然传来一声诡异的长啸。 我只愣了一瞬便马上反应过来,这声音我极熟悉,正是在旧魔废域袭击过我的那只黑色鸤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