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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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低吟很快被掩盖过去,桌子和铜锅被掀翻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老板娘拿着菜单厉声尖叫,男人粗声粗气的对骂在四周沸腾起来。 然而景云臻都听不见了,他转过身,丛暮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右手放在他腰上,身上湿淋淋的被滚烫的热油溅了满身,看见他转过头来,一眨眼,眼泪就顺着毫无血色的脸庞滑下来了。 景云臻伸手揽着他的腰,往他身后看去,丛暮左手手背和脖颈上露出来的皮肤红成一片,几乎是立刻,开始往外肿胀起形状可怖的晶莹水泡。 丛暮的手在抖,呼吸声极轻而短促,仿佛突出的气都是苍白而孱弱的。就那一刻,他看见景云臻眼神都变了,像狼一样,瞳孔里有煞气在流转。 丛暮觉得他得说些什么来转移景云臻的注意力,就像景云臻用秃瓢转移他的恐高一样,不然下一刻他的拳头就会挥出去。 可是他太痛了,虽然他没有说过,但他其实是个怕疼的人,从小到大受的最严重的伤是初中时打篮球磕破膝盖,即使是这样小的伤,他面无血色的样子也吓得老师将丛安新从公安局急匆匆叫来了。 他能感到自己在流眼泪,手和脖颈传来的痛感像是将皮肉放在烈火上炙烤,他无法控制这种痛的蔓延,连下半身略单薄的牛仔裤包裹的腿都有热油顺着裤管滴落。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景云臻已经将掀桌子的男人踹倒了,拳脚带着风一下下落到男人的身上。他是真下了力气,完全没有花架子,专挑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下手,男人的鼻子嘴立刻都见了血。边上有男人的同伴叫喊着上去拦他,景云臻转身把人踹到柜台上,脑袋把玻璃柜面都磕碎了。 老板娘大喊出人命啦!景云臻就跟完全没听见一样。 丛暮这时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他用微弱的气音叫了一声云臻,说我好疼。 景云臻的耳朵好像是为了捕获他的声音才存在的,他一条腿还压在那人的胸腔上,拳头挥在半空却突然停了手,愣愣的转头去看他,就像是突然从另一个炮火纷飞的时空里回归到了正常世界。 丛暮张了张嘴,下一刻被男人抱在了怀里,飞快的朝着厨房的水池去了。 景云臻的嗓音竟然有点哆嗦:“除了手和脖子上,还有哪里伤着了?后背有没有?腿上呢?” 丛暮摇头,景云臻给他用水冲了伤口,动作是轻柔的,跟捏一块嫩豆腐似的,然而丛暮能看见他紧咬着后牙,额上青筋爆出,像是在忍耐快要爆裂的血管中崩腾而出的暴力分子。 “你在流血。”丛暮说。他的指骨在刚才的暴力中蹭破了,血顺着手背流到了腕骨上。 “乖,你不要管我。”景云臻忍耐着说,他拢着丛暮受伤的胳膊放在自己后颈上,把人托着背打横抱上车,店里挨打的男人还有朋友要冲上前来拦车,嘴里嚷着不能让他们跑了,可是景云臻车速不减,完全是一副不在乎人命的样子,直直冲着人碾压过来。 丛暮知道景云臻身上有暴戾的成分,之前他只在性事上体会过。 男人在外永远是温文尔雅的,这样毫不掩饰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见。 他连忙抖着声音叫了一声:“云臻”。 车子飞驰出去,男人绷着脸,丝毫没有要减速的迹象,丛暮又叫了一声,可是拦车的人也不过是草包,离着几米远已经早早跳开了去。 丛暮有些后怕,心里禁不住想,如果刚才那个人不从车前跑走,景云臻会不会真的就这么撞过去。 车子停在卫生站门口,景云臻抱着丛暮走进去,看着医生给他上药。他的手搭在丛暮肩膀上安抚,喉结上下颤动了一下。 丛暮痛要掉泪,忍着对景云臻说:“你出去抽根烟吧,一会儿就好了。” 景云臻不出去,大掌盖在他眼睛上,含糊说:“不怕啊,一下就好了,我在这儿呢,我们小暮最乖了……” 他沾了一手的眼泪,心里像叫人操刀砍了似的疼,觉得刚才就该把那几个畜生弄死。心里这么翻来覆去的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拿药的时候给那边拨电话,说什么地方什么人,你去几个兄弟,给我伺候好了。 . . 从卫生院回了旅馆,闹了这一通实在已经不早了,丛暮扒拉着脑袋说要洗澡,他身上头上都泼上了飘着油的锅底,浑身黏腻腻的。 景云臻说我给你洗,别沾了水。 小旅馆没有浴缸,景云臻从楼下要了塑料袋上来给他绑在手上,脖子上的纱布外头盖着毛巾和塑料袋。景云臻大概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人,因此技术十分不熟练,但胜在态度好,动作也温柔,还记得间或用毛巾去擦一擦他被水沾湿的脸。 头发用洗发水洗了两遍才将沾着的油脂洗干净,景云臻用毛巾将他头发上的水珠擦干,转而给他清洗身体。 丛暮抓住他的手,红着脸说:“我自己,我自己可以的。” 景云臻不说话,用手将沐浴露搓出泡沫来,从乳头顺着往下抹,连腰到腿都一寸寸让摸了个遍,那手法有些色情,表情却意外的严肃,他甚至用手去套弄他敏感的柱身。丛暮躲避他的手,被他在小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记。 丛暮已经不是不经情爱的少年人了,他被景云臻调教的渴求性爱,且对这种渴求十分诚实。景云臻跪在地上,熟稔的拨弄他的性器,用指尖骚弄那个小孔,紧紧的圈住了上下套弄。 浴室里水雾弥漫,丛暮手撑在墙壁上低声呻吟,他处在要喷发的边缘,可是景云臻的动作突然慢下来。 丛暮伸长雪白的脖颈,半张着嘴喘息,手指在墙壁上蜷缩起来,他用痛苦且愉悦的声音叫景云臻的名字。 下一秒,肉冠突然被温热的口腔含住,舌头有技巧的来回舔弄,丛暮惊呆了,景云臻从没有为他做过这种事。 他看着男人水雾中英俊性感的一张脸,快感累计爆发,好像登时就能射出来,可是男人似乎早有预料,将他的性器吐出来,狠狠地将马眼按住了,不顾他低声哀求,另一只手又到上面玩弄他乳头。 “哥哥,”丛暮哆嗦着低声求他,“求求你了,我不行了,求求你了。” “丛暮,”男人平静地观察他的神色,“你答应我一件事。” 丛暮被拿捏住命门,不要说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也只能点头说好。 景云臻说:“下次遇到危险,先保护自己。” 丛暮咬着牙掉眼泪,他觉得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下腹的快感太过,他整个性命被吊在男人手上,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答应我就让你射,”景云臻说,“射我嘴里好不好?” 丛暮几乎立刻就受不了了,他哆哆嗦嗦说了“答应”,霎时全身都因为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快感而颤栗,甚至失去了几秒钟的呼吸。 令他意外的是景云臻没有继续做下去,他将两个人洗干净,无视自己两腿间直立的硕大凶器,给丛暮套上睡衣——一件胸前绣着一只小猫的白色丝绒款,丛暮给他俩买的情侣睡衣。 丛暮被他放在床上,用哭过后哑着的嗓子小心问他:“不做吗?” 景云臻很平静的语气说了“不做”,仿佛对自己身下挺立的欲望无知无觉。 丛暮想他也许是担心自己的伤口,他抿了抿唇,说:“我也可以用嘴。” “睡觉。”景云臻说。他把丛暮揽在怀里,搂住他的背,以提防他不自觉的蹭到伤口。 房间里关了灯,呼吸间是两人相同的沐浴露的味道,景云臻将他搂在怀里,几乎是控制不住一般,低下头在靠在他肩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景云臻已经忘了自己上次被人维护是什么时候了,十岁的时候,他的父亲被以一个可笑的罪名逮捕,然后一夜之间“因病去世”。他父亲虽然经营一些帮派生意,但是并没有所谓江湖人士的不良作风,从他记事以来,父母琴瑟和鸣,甚至都没有吵架红过脸。所以父亲死后母亲难以接受,一时想不开,也跟着去了。 从那时起,景云臻跟着父亲的手下辗转生活,说是生活,其实也不过是讨口饭吃。他是一团不甚惹人喜欢的空气,自负盈亏,自生自灭。因为他们都说他的眼睛太像他的父亲,像狼一样无法掩饰的,让人无处遁寻的眼睛。他从很小就知道跟人打架要下狠心,最好打到别人见他就躲,不然总会有不断的后续麻烦,而他显然没有能将他揽在怀里检查伤口的母亲和拉着他的手去跟人理论的父亲。他自己一个人摸索着长了很多年,这期间他辗转落脚的家庭有的破散有的退出,他见识了很多人,读了很多书,渐渐明白做人也要带上面具——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他心里知道,自己一直是那个被抛弃的十岁小男孩,汲汲以求的不过是有人说我不放弃你,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可是他等了太多年,也没有等到什么人。 “哥哥,”丛暮说,“你睡了吗?” 其实他知道景云臻没有睡,他放在自己背上的手有点发抖,从自己受伤开始,他好像一直就是这样,像是做出预警的活火山,不知何时会突然喷发。 “怎么了?”景云臻问他,“伤口痛是不是?” 丛暮在他怀里摇摇头,慢吞吞的说:“哥哥,你为什么让我答应你……那个?” 景云臻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是小孩子呢,哥哥要保护你,哪有让你保护我的道理。” “可是我也想保护你,”丛暮说,“没有人规定哥哥就一定要站在前面。” “可是我们小暮的手是要画画的,”景云臻说,“小暮的手不能受伤,哪里都不能受伤,哥哥要心疼。” 丛暮说:“可是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心疼的,会很心疼的。” “……你没有想过,如果今天冲你来的不是一锅热油,是一把匕首,一颗子弹……”景云臻没有说下去,他竟然打了个冷战。 丛暮闷闷的说:“我没想那么多,我看见那个锅朝你飞过去,下意识的就跑过去了……” “笨蛋。”景云臻说。 丛暮羞愤的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子。 “可是,哥哥要谢谢你。”景云臻说。 顿了一会儿,他听见丛暮的声音从胸口传来,似乎是带了一点鼻音:“晚上那锅羊蝎子我就吃了一块肉,太气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