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搬新家了!
听到报喜人的话,韩家华一脸淡定,虽没想到考得这么好,但中秀才倒没有出意料,反而是唐力满,一脸呆滞,还是韩家华提醒他给报喜人礼钱他才反应过来,封了一两银子的大红封,欢欢喜喜的送走报喜人,又接受了街坊四邻的道贺,接下来的几天又宴请了一番,这才算完。 看着街坊四邻以及附近豪绅送来的礼物,唐力满第一知道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句话的现实含义。“阿华,街坊四邻送的礼,即便重些,咱们还可以还回去,但那些大户人家送的太贵重了,咱们以后怎么还啊?若是不还,是不是对你不好啊?”一向是老实巴交的小户人家,见到如此大笔的金银唐力满心里十分不安。 韩家华却心中有数,他道:“无碍的,那些豪绅现在送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想结个善缘,这规矩自来就有,另外,中秀才收的这些并不算多,如是中了举,那才叫往来高朋,无一白丁!更何况,他们也是看县令大人的脸色行事,县令大人奖赏我们每个廪生一人五十两白银,他们才送的,所以满哥只管收好便是,若是有合适的,或是买些田地,或是买个铺面,租出去,也是份收益。” 唐力满听他解释,也就放了心,心里已经开始筹划起来:韩家华这样好的成绩,肯定还会往上考,那他们一家估计很快就要去县城生活了,不管是私学还是官学,那就得在县城置办个铺面,最好带着能住人的小院,如果还有剩下的,就在县城旁边置办些田地,租出去也能有些租金进账,至于镇上这边,和韩家华商量商量,看看是留着还是卖了。 将自己的想法和韩家华说了,韩家华也沉吟了许久,“我与之前的先生、同窗商量过,此去县城,不进官学,一来官学管束严格,不许学生外出,这样一来我就照顾不了家里了;二来,官学中纨绔子弟不少,学风并不算好,所以先生举荐我们去了一家举人办的学堂,那里学生不多,先生可以更有针对性的教学,而且那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已经成家立业之人,所以并不管束我们归家,只束修贵了些。” “先生若是教的好,束修贵是自然的,家里银钱还算宽松,倒也不怕,那咱们要在县城定居的话,家里这些……”唐力满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突然离开,总是不舍得。“咱家的铺子就别卖了,租出去吧,虽说中了秀才,但能不能中举人还是两说,即便中举,成了进士,离乡做官,也总要落叶归根的,再说,这是你师父留下的,咱们不能忘本,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卖了!至于家里的地倒是可以倒出手,然后在县城附近一起买连城一片的,这样最起码近几年便于咱们管理。” 商量好了,唐力满就开始执行起来,先是去了县里最大的牙行,与韩家华相看了几处铺面、宅子和田地,又跟镇上的牙行打好招呼,要将铺子租出去,村里的田地也要转手。韩家华则去县衙办了户籍,到底是当年的廪生,收了好处之后,县里的主簿并没有怎么为难,就办了唐家一家三口的户籍。所有事情进行的都还算顺利,三月春耕开始前,唐力满在县城附近的村子里顺利买到了二十亩地,包括十五亩水田,五亩旱地,到了五月底,县城那边的宅子已经修整完了。 为了方便韩家华去学堂,唐力满挑的院子离先生家很近,步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且唐力满特意多花了点钱,挑选了一个大一点的院子,虽然铺面在闹市,但因为是一个小三进的院子,内宅与铺面隔了一个小小的花廊,所以后院很幽静,这样韩家华温书的时候就不会被打扰了,而且那片花廊可以让安儿玩耍,孩子也不会憋闷,一举数得,韩家华也十分满意这院子的布局。 将家当都搬过来,又添置了些日常物品后,韩家华和安儿先留在了县城安顿,唐力满则用了几天回去处理品安镇的后续,田地是早就转手了的,并没有什么纠葛,此番唐力满就将镇上的院子收拾好,通过牙行租了出去,见到租赁的人家十分老实肯干,应该不会糟蹋院子后,唐力满才算了却心愿。 丰元二十四年六月,韩家华拜了新的先生,正式开始为考取举人努力用功,唐力满的木工铺子在县城也开了张,虽说刚开始生意并不算太好,唐力满直到这是常情,也不心急,反而是沉下心来做了一批精致的家具摆件,手艺不会骗人,很快,唐家小店的生意就红火起来了。夫夫俩各自忙碌着,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日子就在这种忙碌中悄然往前走着…… 丰元二十五年的正月却是一片素白,丰元帝在他登基的第二十五年正月初五,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全国上下一片素缟,新帝继位,服丧百日,全国百姓食素一月,一年以内禁嫁娶、宴请、礼乐。大人还好,还不到两岁的安儿正是嘴馋的时候,“爹爹,我要吃肉,安儿要吃肉!”话还说不利索的豆丁这句话却说的格外熟练,这几天一直缠着因服国丧而在家读书的韩家华,要他给自己肉吃。 “安儿乖,等过几天爹爹就给安儿肉吃,今天咱们吃菜菜好不好?这可是阿爹特意给安儿做的菜羹,可好吃了,快尝尝,安儿要是再不吃,爹爹可要吃光喽!”韩家华连哄带骗的,才将这茬糊弄过去,本来也有不少人家偷着吃些荤腥,可韩家华的理想是要走仕途的,这种事情万一真的做了,难保不会被他人知晓,继而成为政敌攻讦的理由,所以为将来计,这一个月国丧还是老老实实茹素比较好。 因国丧的缘故,两人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其他项目,就是单纯的休息,这日睡前,韩家华说了一件事:“今天先生跟我们几个说,新帝继位,很有可能会开科举恩科…”“那阿华是要去考举人吗?”唐力满最近也逐渐了解科举的情况,所以这么才问他。 韩家华却摇摇头,“我本不想去,我自知才疏学浅,此次能考取廪生已是天之侥幸,尤其是这段时间与师兄们一起学习、讨教,更是明白自己底子太浅,见识也不够,做起文章来与师兄们差得太远了。更何况都说秀才与举人之间如隔天堑鸿沟,考上的可能并不大,也就并不想去。可先生却说我年纪还不算大,此次如实开了恩科,实属机会难得,最好是先去感受一下,以不一定非要一次就中举,权当见见世面,回来后再找准方向,继续夯实基础,专心准备下一科。”唐力满与韩家华过早的进入了老夫老妻的节奏,差点忘了,到今年,韩家华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科举一途实在是太不易了!阿华去试试也好,去见见题,也认识些人,就当提前拓宽人脉了,如果这次考上了,就算是咱们运气好,若是不过,也别太难过,等过几年咱们再考,反正咱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再说如今安儿还小,一直换地方对他也不好,所以现在想想,若是你真的一下就考中举人,岂不是又要搬家?那可不成!”唐力满半是认真半是调笑道。 韩家华笑笑,心里自有一番思量。果然八月刚到,朝廷就传出旨意,为遴选人才,将于中秋时增开恩科。府城离县城并不近,坐马车大概需要五六天才能赶到,所以先生决定八月初一就带着韩家华他们几个出发,再在府城租处院子,边温书边等待考试。 唐力满从七月底就帮韩家华整理行囊,两人家底并不丰厚,但“穷家富路”,唐力满还是帮韩家华准备了不少盘缠,还有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看着帮自己体贴收拾的丈夫,看着在院里玩耍的乖巧可爱的儿子,韩家华再一次感谢老天让自己重来一次。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结果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安儿忽然发起高热来,孩子脸烧得通红,身上也烫得吓人,要知道,安儿从出生以来夫夫俩就照顾的十分仔细,从没有得过什么病,连风寒都没有染过,如今竟病的这般来势汹汹,夫夫俩登时就慌了手脚。 唐力满强装镇定地跑去敲医馆的门,将大夫从睡梦中拽到自家小院,韩家华则在不停的用热水擦拭安儿全身,希望帮他降降体温,可却没什么大用,孩子依旧浑身滚烫。大夫过来后给孩子扎了针,也开了药,可即便将药硬灌进去,孩子也只是嘤嘤几声,看着一直没有清醒,即使难受也不知怎么表达的安儿,韩家华觉得心都要碎了,哪还有什么去府城的心思。 第二天一大早,韩家华就去了先生那里致歉,毕竟韩家华年纪最小,底子也最差,先生带着他也没觉得他能中举,所以即使他此时因为孩子不去,先生也没觉得太过遗憾,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韩家华浪费了这样一个见世面的机会,不过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他好好照顾孩子,就和其他弟子一起踏上了去府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