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告白

    原本奄奄一息的乐生虽然被神医吊住最后一口气，但是依旧沉睡，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样子。明渊却等不了了，他抱着乐生只睡了两个时辰，后半夜在噩梦里惊醒，冷汗浸透了内衬。明渊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眼前的乐生模糊的面庞，不禁沉下心来，嗅着乐生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明渊就已经洗漱干净、穿戴整齐，去给皇帝请安了。

    明渊是去告诉父皇不必为此事伤神，他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现在的重点是在契约书上，上边的条款条件必须好好商议，务必要以此保住历代传承的江山社稷。

    至于沉睡的乐生，则是被明渊用西域进贡的金丹强行唤醒，这金丹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灵药，整个皇宫内只此一粒，就算两只脚已经踏进阎罗殿也能给拉回来。在征得皇帝的同意后，明渊便取来给乐生服下。

    乐生醒来的那天早晨，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就被明渊催促着洗脸换衣服。

    乐生不解，一边任由明渊给他穿衣服，一边问道：“父皇要见我？为什么啊？是不是他发现我的身份了啊？”

    明渊坦然地回答道“嗯，因为现在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告诉了父皇。”

    “啊？什么事啊？明渊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啊？你就这么说了，父皇会相信吗？他没有生气吗？其他人知道了吗？”乐生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他甚至扯住明渊的手，阻止他继续给自己穿衣服，“被别人知道的话，我和你会不会被......”

    “不会的，我只告诉了父皇，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哦，那他要见我是因为......因为他要认我了吗？”乐生欢欣雀跃，他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可以得到父皇的认可。

    “嗯，是的。但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情，乐生你好好的听我说。”

    乐生心底的愉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认真地看着明渊说：“好，你说吧，是什么事情？”

    明渊把兽人族进犯的事情丝毫不差的转述给乐生听，乐生的上扬的嘴角也逐渐抿紧，眉头也拧在一起，急切地问道：“他们提了什么条件啊？”

    “他们......他们要和亲。”

    “和亲？那......”

    还没等乐生问完，明渊就打断了乐生的话，说：“他们指明，要我去和亲，就在明天。”

    说到这里，明渊整个人都没了气力似的，佝偻着背坐在一旁。

    “什么？为什么要你去啊？”

    “不知道，可能是为了有个可以拿捏我们的把柄吧。”

    乐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消瘦憔悴的明渊，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以往的他面对任何事情总是意气风发，但现在，乐生不由自主地上前去抱住了明渊，安慰似的轻抚他的后背，他此刻能感觉得到明渊正在背负着什么，肩上的担子已经压得明渊喘不过气。此刻明渊整个人的身躯也全部靠在乐生的身上，两人紧紧相拥，乐生也想为明渊稍微分担一些。

    明渊靠在乐生的肩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所以，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父皇，以后乐生就是太子了，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可是，明明你让我去的......”乐生虽然不聪明，但就连不聪明的他都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这个冒牌太子去和亲，但是......

    “不，不会了，我可舍不得我的乐生去替我去受苦，我不会让你去的。”

    明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乐生衣服侧边的扣结，悄悄钻进了内衬里，修长的指头正在顺着一节一节脊椎骨向上抚摸。

    “乐生，你知道你中蛊的这几日里，是怎么过来的吗？”

    “明渊......”乐生扭了扭，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禁锢在明渊的怀中。

    “你知道你体内的蛊虫发作的时候，是谁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吗？”

    明渊低沉的话语从乐生的耳朵里钻进去，像一只小虫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脖颈爬至全身。

    “你知道你求我的时候有多可爱吗？”

    明渊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乐生的裤子里，顺着脊椎骨向下，一直到尾骨。

    “嗯......”乐生心里痒痒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中蛊以后的事情，但是他知道中了蛊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知道你求我插进去的时候有多诱人吗？”

    这样羞耻的话，乐生听了后耳朵根都红透了，原本是他在抱着安慰明渊，此刻的他却整个人就埋在明渊的胸膛上。

    “别......别说了。”乐生小声地抗议着。

    明渊停下手上的动作来，转而捧起乐生的脸，吻了上去。

    两人唇齿相依，难舍难分，就在明渊把乐生穿好的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老太监的提醒。

    “太子殿下，该去见皇上了。”

    乐生立马紧绷起身体，如梦初醒一般，害羞得低下头去。

    “知道了。”明渊低声应答道。

    门外的身影渐渐离开，乐生小声地问道：“明渊，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明渊深情地注视着乐生，把乐生都看害羞了。他欲言又止，但还是帮乐生把衣服穿好，最后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说道：“乐生，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嗯，你说。”

    “以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心底想要的是什么，乐生，是你让我看清楚了内心最想要的，是你。如果是在以前，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让你代替我去，但是自从你中了蛊毒，到后来昏迷不醒，我的心里就乱了，我半夜去求神医进宫给你医治，去求父皇把金丹给你服下，才能再次见到你醒来。现如今我一点儿都舍不得，我宁愿自己去和亲，去吃尽北方的沙土，也不愿意你再受一点儿伤害。原本我是不想说这么多的，原本我想等你醒来，自己一个人走，不让你承受这有违纲常的背德之情，但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我就控制不住，我想让你也知道，知道我的心里对你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明渊的话像是重重地敲在乐生的心坎里，他不曾想过明渊会如此待他，他知道那颗金丹整个皇宫里只有一颗，而且明渊也没有强迫或者诱骗自己去和亲，虽然他完全可以这样做，而自己也不会拒绝。

    “嗯，我知道了。”乐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明渊的这份感情。

    “等会儿见到父皇，要乖一点，他自从痊愈后就老了许多，许多方面都大不如从前了。”

    “嗯，知道了。”

    其实乐生心底还是不敢相信，可能是他中蛊失去记忆和后来昏迷的时间里，错过了和明渊共同的时光，使得现在的这一切得到得没有实感，其中包括明渊的爱，和太子这个身份。

    但是明渊恳切而又真切的眼神打消了乐生的疑虑，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明渊。从出太子寝宫的门开始，乐生的脚下都是漂浮着的，一方面担忧以后明渊不在了要怎么办，一方面则不敢相信，他如今能以“乐生”这个身份去和父皇见面。

    乐生带着面具低着头跟在明渊身后，他在想，等会儿见到父皇要说些什么，父皇可能不会公开他的身份，也许他以后也还是得这样默默无闻，但好在自己不再像以往那样躲躲藏藏，他也可以见到太阳，可以喊一声父皇。又或者他可以成为太子，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就像明渊那样，但是他又不够聪明，犯错了没有人会提醒他，要是遇到奸臣谋权篡位可怎么办？

    皇宫里的石板路十分平整，数百年来宫中的人来人往把它打磨得十分光滑。走神的乐生忽然间被绊倒了，幸好明渊在前边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并说道：“小心！”

    回过神来的乐生抬头看了一眼明渊，忽然间心跳变得急促，拉住明渊的胳膊才站稳。

    此时明渊停住脚步，低声说道：“到了。”

    乐生跟着明渊进了大殿，殿内没有人，周围也十分安静，幽冷的焚香让乐生没有那么紧张。

    明渊等身后的门关上后，才郑重地说道：“父皇，这就是乐生。”

    乐生低着脑袋，他不敢抬头，直到皇帝开口说：“把面具摘了，抬起头来。”

    皇帝枯朽的嗓音让乐生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需要仰面才能看到的帝王此时高高在上，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个柔声细语的父皇，就算以往在红帐中，乐生也不觉得父皇冷漠。天子的威严下，乐生不自觉地转移眼神不敢多看，乖乖地把脸上的面具解开。

    “......父皇。”乐生不由自主地吐出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称呼，但是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似乎是底气不足，又或者是怕惊扰他人。

    但高位上的皇帝似乎没有听见，针落可闻的殿内，乐生倒是听到父皇深沉的喘息声忽然停滞了一瞬，随即开口道：“嗯，你是叫乐生吧？”

    “是。”

    “你前不久还替渊儿挡了蛊毒？”

    “是。”

    “嗯，渊儿都和我说了，所有的事情朕都知道了，但是朕现在身体不行了，其余的事情还是由渊儿来办吧。”

    “是。”

    寥寥几句，皇帝没再说些什么，强烈的咳嗽声突然结束了今天的认亲，皇帝被老太监扶着去休息了，而明渊带着乐生回了宫，说是要帮他洗漱换衣服。